骨灰罐不是常见物品,就算地铁安检过得去,也有被其他乘客反感的可能,他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宁可多费些事。

    容易明白他的顾虑,本想说骑车过去就行,她不怕累也不怕远,但等拿出手机,看过两边的距离后,她拎起自己的双肩包附和道:“就坐公交吧,可以先把大褂放到我包里。”

    他们当然可以打车,但一想到盛夏时分,出租车里憋闷的气息以及被拒载的可能,她就果断放弃了。如果是她一个人,自然是可以不在乎的,反正旁人眼光影响不到她,可顾归帆不行。

    这人从小脸皮就薄,心思更是比小姑娘还细,倒是不至于因为旁人的冷言冷语就难过,但会有所察觉是真的。

    顾归帆从没把自己的敏感多思说出口过,可是容易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赶在太阳升到最高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光到来之前,乘上了往郊区去的公交。工作日的上午乘客不多,打眼望去不是买菜的老年人就是趁着假期出来游玩的学生。

    他们俩一个抱着装着大褂骨灰罐的背包,一个拎着大褂生前爱玩的玩具和爱吃的零食,大包小包的上了公交,见空位置还算多,交换过眼身后就直奔倒数第二排去了。

    这个位置相对宽敞,人少的时候也还算僻静,正适合容易和顾归帆去送大褂最后一程,她坐在靠窗的里侧,想学着偶像剧里女主角的模样,侧首往上靠一靠,结果却当场被颠得而头疼。

    “啧!”

    容易没忘记要抱紧大褂的骨灰罐,她右手搂紧背包,左手扶上额头,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看了又看,然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得亏没被磕出个包来,否则她真就丢脸丢大发了。

    顾归帆用余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以为她是困得东倒西歪的,坐直了表示:“你刚旅行回来,需要倒时差也正常,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反正还有四十分钟车程。”

    容易就算是本来真得在犯困,听到这话也该醒了,她忽然间意识到,住市中心也有弊端。至于他给她找的这个台阶,倒是挺合适的。

    容易垂眸往身侧看了一眼,刚好瞧见顾归帆的肩膀,他抽条之后,长得比竹笋还快,乍一看还是单薄的少年模样,但个子已经是鹤立鸡群了,至少曾经俯视过他的容易现在得改仰视了。

    虽然她上次俯视他得追溯到小学了,可这种身边人的变化还是让她感到很奇妙,就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容易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都说朝夕相处的人是最难察觉到对方的改变的,她此时才算是对这句话有了真切的体验,他小时候被晒黑过的皮肤不知何时变白了许多,显得头发和眼睛是格外的黑,就连五官也明晰了。

    他从小就没胖过,就连大部分小孩子都圆滚滚的幼儿园时期,也是个略显嶙峋的孩子,长大后这份与生俱来的消瘦变成了棱角分明,已经是值得同龄的女孩子多看一眼的类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