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舒悦走之前,宋老夫人让人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招招手,叫她过去:

    “舒悦,你过来。”

    宋舒悦像以往一般乖巧地走了过去,坐在了老夫人身旁。

    旁人看着没什么问题,只有敏锐的老夫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感觉到舒悦不和她亲近了。

    “你十岁的时候,你母亲丢下你离开了这个家,而你的父亲又常年在外,是祖母一手把你带大的,教你诗书,教你礼仪。你是祖母唯一的孙女,祖母将全部的心血和爱,都给了你。”

    “我知道,觅儿早产那日的罚跪委屈你了,但是祖母也有难处。那孩子是你父亲的转世,秦觅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将孩子生下来的,祖母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她的不是。”

    “若祖母早知道那个罚跪,会导致你不育,祖母说什么都不会这样做的,舒悦,你还是不肯原谅祖母吗?”

    宋老夫人今日被黎允铮和秦觅之间的关系气得一病不起后,仿佛看明白了很多事。

    她如今的难受,便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宋舒悦的祖母,从而使得她们祖孙俩疏远了一些。

    宋舒悦低头看了眼宋老夫人搭在她手背上的手。

    人的年纪大了,手也容易枯瘦憔悴,哪怕老太太再养尊处优,也难逃时间的磋磨。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记得祖母的手没有这般枯瘦的。

    祖母,真的老了。

    “祖母,你知道有人二十六七岁的手,也如你的手这般枯瘦憔悴吗?”她没有回答宋老夫人的问题,而是语气平静地问她。

    宋老夫人摇摇头,“怎会呢?怎会有人二十六七岁手便老成这般的?”

    “当然有。”宋舒悦抬头去看她,目光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冷意,“残疾了十年的废人,日日靠着喝药续命,吃不下饭,哪怕晒着午日最烈的太阳,身子都是冰冷的。”

    “如此过了十年,别说那双手形同六十岁的老朽,就连身子骨也都是轻飘飘的,没个人样。”

    “你说,若有人过着这样的日子,她会轻易释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