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心中预警,恍然身旁伸开一只修长的手臂上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腕上。甫一接触到宋桓的掌心,莫离感觉全身经脉都温暖了许多,宋桓的真气温润,坚定有力的手让莫离立马冷静下来。

    “月公子,恕我直言,春秋阁这样的门派不值得你为之效力。”莫离说道。银质的令牌,在春秋阁中已是位高权重。

    “师弟,江姑娘,我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栖凤楼那位玉娥姑娘你们应是认识的,她是我的属下,亦是阁中派来探听消息的,如今你们想接触县令儿子一事,已经触及春秋阁的底线。实不相瞒,据我所知有人出了巨额赏金买师弟你的项上人头。我本想试着拦下阁中刺客,但如今我也无力护你。若是你信得过我,便放下此间事,速速远离此地。”

    宋桓隐约能猜到,一开始想要他的命的应该是他那心狠手辣的皇兄和朝中担心他回归的大臣。此时他与莫离应当是阻了春秋阁的财路,才被多方追杀。他自己被追杀倒是无所谓,只是……他看向身旁的莫离。

    莫离感受到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将宋桓哦手反扣在手心中。她的手逐渐变得温和,而身旁的宋桓脸颊上则是染上了一层又一层哦红晕。

    “别忘了,我乃江南第一剑客。”莫离道。

    纪月这次没有翻墙。

    他只是默默走进栖凤楼,走进那座绿意盎然的院子。

    雪停,院前有树,傲然独立,庭中万花凋零,只余院前一木。

    阁中有佳人,佳人抚瑶琴。琴声似水流柔情,纤手如白玉素雅。

    纪月止步,亦是默默驻足一旁静听玉娥抚琴。一曲终了,案前佳人仰首一笑。

    玉娥是春秋阁的刺客,是纪月的属下。纪月此番前来咸平,心情非常复杂。他本就是春秋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但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此番春秋阁受人所托取宋桓的项上人头,先前的人死了,正好宋桓在咸平城,这单子就轮到了玉娥的手里。玉娥纪月都受制于春秋阁,此番若是不能拿下宋桓,他们就要提头回去。纪月自然不惧,但玉娥一定不会安好。

    一面是手足,一面是爱人。纪月即使本就是有目的地接触宋桓,也不忍心下杀手。

    玉娥眼中有泪意,纪月亦是无可奈何。就算他能昧着良心帮爱人痛下杀手,但宋桓身旁还有江南第一剑客。若是他放走了宋桓,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为难他。江湖人做榜单,只做世人所周知的,譬如宋桓,不在榜上,莫离亦是。纪月这个江湖第三,终究也是自身难保。

    月公子拿起一支玉笛,放到嘴边,玉娥双手亦覆上琴弦,缓缓拨弄。

    一曲又一曲,恍然又天明。

    关于江莫离为何要叫莫离,而非其他女子更喜欢的字。

    自莫离有记忆的那一刻起,她就面临着分离。幼时与父母分离,至今未曾得父母一面。她不知自己生辰何时,年岁几何,以及姓甚名谁。她是被一群半大的孤儿拉扯大的,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过了一两年,当初捡她回来的几个小叫花子在饥饿中辞世,她便跟着那些八九岁的小孩四处乞讨。一日一日的下来,又会有同伴离开,对幼时的莫离而言,倒下的同伴是最难以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