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这话有意思,早不与本官道歉,被识破了才说等话,未免迟了些,”他想起那日被撒迷药前,这女子不畏生死的模样,不由冷笑出声:“有甚话,到了诏狱再好好招供。”

      “大昭自开国以来,军中便有两位女将军,起初亦是女扮男装参军,后驱除外族,巾帼不让须眉,护佑百姓得一方太平,谋得军功甚至被先皇册封为将军,可见早有先例,大人如此草草行事,便是将卑职缉入诏狱,卑职问心无愧,只因着卑职略懂些医术皮毛这才斗胆前往,且扮作男子便与行事,在陈村郭村等处,卑职作为文书,恪尽职守,每日施粥施药,未有丝毫懈怠,”她极力仰首,声色清亮,一刻不等的继续:“身为大昭子民,本该如此,此事与宋家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若是陛下也觉得我做错了,要惩治我,也无甚可说。”

      这一番言语倒让缉住她的千户愣了愣,手下松了力道。

      原来这是宋家女,早前还被昭仁皇后召进坤宁宫,就连牵扯的宫墙坍塌的案子,也是她拼力去救了那女官,就算不论这茬,宋家女和裴家二公子黏黏糊糊的事,上京哪个不知,这要是抓进诏狱,没得会触了霉头得罪裴家。

      千户手都抖了,心里直骂娘,出门应该看看黄历,方才怎么就上赶着来做显眼包呢。

      “镇抚使,这……要不还是算了?”千户颤声询问。

      其余的锦衣卫估摸也想到这层,自发的站住不动。

      叶脩收了刀鞘,竟凑过去,离着她寸许距离,气息喷拂在她鼻息。

      宋清蹙眉,侧脸避开。

      他倒是不恼,只道:“你不知罪。”

      是肯定而不是反问,宋清听得不由想笑,她复转回视线直直的望着他,不躲不避,目中莹亮:“卑职不知何罪之有,是身为女子不得不扮作男子才能便于救助百姓,还是身为女子要被叶大人这般胁迫,亦或者大人想从卑职口中听到什么。”

      她在营中时因身份使然不得不谨小慎微,如今身份暴露无从遮掩索性开门见山,宋清暗暗猜测,叶脩若是想拿她入狱,直接做就是,何必跟她绕弯子。

      他也要顾及宋家和他冒势头的前途。

      果然,叶脩看着她眼底星辰一样耀眼的光,嘴角的笑意淡去,反而露出彻骨的冷,他挥手示意千户松开她,收回刀鞘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转过身去。

      他依旧道:“放人。”

      放的不仅仅是宋清,还有那个尾随者。

      叶脩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宋清同这人对视一眼便垂下头,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小块土地,耳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巷子里恢复空旷才理了理衣袖,这才发现手腕内侧红红的指痕,是方才那千户用力捏出来的。

      她将袖子捋下来盖住,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