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朝,刘彻一直心神不宁,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让他赶紧回去。

    回去?回到哪儿?刘彻有些迷茫。

    不过今日正是匈奴使节来朝的重要日子,不论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开,虽然他如今只能算是坐在王位上的一个象征,真正理事的是窦太后。

    匈奴人兵强马壮,大汉立国几代,一直在尝试和他们建交,但野蛮之地就是野蛮之地,得了他们的赏赐娶了他们的公主,仍然年年入关掠夺大汉子民,刘彻从很小的时候就十分厌恶他们,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这次匈奴使节过来,谈的还是和亲的事,对于匈奴人来说,和亲是件好事,不仅能够得到汉朝公主大量的陪嫁,也在草原各族部落宣扬了自己的正统地位。他们是没有信义的,娶到了公主,该怎么抢掠还怎么抢掠,汉朝其实也清楚这一点,但大汉建朝前期实力薄弱,还不能得罪匈奴,只好装作看不见。

    窦太后也没有和他们撕破脸的意思,当即选定了一名宗室女子,封为公主,嫁给了匈奴的军臣单于。

    那名宗女刘彻是见过的,豆蔻少女貌美如花,似乎家里已经给定了一门极好的婚事,就这么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蛮夷,连他都有些看不过眼。

    看着底下野人似的匈奴使节和大臣们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刘彻忽然感到浑身一阵无力,他有多想把手里的国书狠狠摔下玉阶,然后大声告诉这些该死的匈奴人,大汉的公主金尊玉贵,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这里是他的地方,滚出去!

    但是他不能,他没有兵马,没有实权,他今天说什么都会被当成一场笑话,没有人听他的,没有一个人会听他的!

    刘彻忽然就平静下来了,他看着那些匈奴使节,那些陪着笑脸的大臣们,慢慢的,将这些人都记在了脑子里,每一张脸,每一个动作,大笑的,张狂的,瑟缩的,隐忍的,麻木的,没有遗漏。

    下了朝,刘彻感到有些疲惫,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他前所未有的脆弱,他现在只想回到那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抱着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妖怪,沉沉的睡上一觉。

    今日的宣室殿安静的有些过了头,刘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小妖怪虽然口不能言,但却十分活泼好动,每次都会发出一些声响来,有时候是在嘎吱嘎吱的啃干果,有时候是在用筷子敲陶枕,没有一次是安静的,也许……是睡了?

    想到他的小妖怪抱着被褥睡得天昏地暗的模样,刘彻嘴角弯起,似乎压抑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他脚步轻快的往里走,迎头正撞见一个匆匆忙忙的宫人,刘彻被撞得晃了晃,他愠怒道:“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的?”

    宫人手中还抱着一床被子,连忙丢开,低头道:“回殿下,是太后,太后说怕睡过死猫,这被子不干净,让婢子换了。”

    刘彻顿住了:“死……猫?”

    宫人道:“今日太后过来,看到陛下床上有一只猫,十分生气,说陛下……”

    “你说什么猫?再说一遍!”刘彻打断她。

    宫人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太后很生气,令人将那只猫处理了,刚刚丢出去埋了,走到半路,担心陛下床上睡过死猫,晦气,便让婢子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