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容堇的眸子骤然放大,恐惧瞬间填满了她。

    她知道盛西岩说的是醉话,但也知道,是酒后吐的真言。

    他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三十多年,没有人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问,他想要有人陪在身边,这是肯定的。

    更何况,容子航是他的骨肉,他的血亲,他从上一辈那里得不到的亲情,大概都想从他那里得到。

    但……

    容堇压着恐惧,抬头默默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问:“西岩,我留在你身边,你……别让航航去盛家,好吗?”

    黑暗中一片沉寂,好久,容堇都没有听到盛西岩的回话,她不知道他是没有听到,还是,根本就不想回答。

    她往前蹭了蹭,又抬了点头,抿着唇想再问一遍,却看到盛西岩脸上痛苦颓然的表情。

    屋里只有昏暗的地灯,他的面容其实看不太清晰,可他紧皱的眉在侧脸上映下深深的阴影,唇紧抿着,绷成一条直直的线。

    容堇退缩了,她慢慢把身子又移了回来,轻声叹了口气。

    她究竟还是心疼了。

    盛西岩很少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平时总是用说一不二的武断和讽刺嬉笑的面具来包裹自己,容堇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他是个无坚不摧,万事能挡的阎罗,所以她只顾着自己的私心,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保护自己的孩子。

    现在,她才知道,眼前这个貌似强大的男人,其实更需要她的爱。

    她闭了闭眼,把自己瘦弱白皙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轻轻箍了箍。

    她不能让容子航跳火坑,但她自己,的确愿意陪盛西岩。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会很安心,好像这样,他们才是一对儿普通的情侣,相互依偎着取暖,能搀扶着走完一生。

    她的呼吸渐渐也沉稳下来,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盛西岩的睡眠一向都很浅,因为醉酒,会睡得时间长一些,但也不可能太久。

    早上天光刚刚泄进来,他就醒了,头涨涨的,还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