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懿看过了堤坝,这才放心的与这知县回了府衙安置。

    众人闲聊得知,这知县名叫田宏,乃是天顺十六的二甲进士,因着没有考中庶吉士,便外放到这砀山县来做了此地的父母官,如今已经有十余年了。

    闾丘懿问了他这些年黄河水患的情况,这田知县听后抿唇一笑,恭敬答道:“下官来之前便听说这砀山县因着紧邻黄河,每到夏季便容易洪水泛滥。下官到了这砀山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加固这河堤,只是那黄河水泥沙实在太多,水位年年上涨,下官别无他法,只能年年加固,这才堪堪保得砀山这一方百姓平安。”

    闾丘懿听了面上带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他朗声笑道:“你能做到如此,着实不易了,如今我们要往那开封府去,也不知那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田宏听他提起开封,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很快便转成了犹疑。他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转瞬,却又沉默的闭口不言。

    闾丘懿最烦旁人做这般姿态与他看,他方才的笑意一扫而空,语带不悦:“田知县有话直说便是,本官还会为难你不成。”

    田宏听了他的话面上登时一红,低声告罪道:“是下官小人之心了,还请大人恕罪。”他说着,抬起头,望向闾丘懿,这才说道:“下官是听大人提起开封之事,心有感触罢了。”

    “大人初到此地,怕是还未得到那开封的消息。下官近日来忙于这加固堤坝之事,本也是无暇他顾,只是连日来,总有自称开封百姓的难民途径砀山南下,所以下官以为,开封府怕是已经受了灾。”

    闾丘懿闻言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此事我早已料到,只是总想着,但凡能有一线生机也是好的,唉,还是晚了。”

    秦媛听他如此说话,忍不住开口劝慰:“大人不必如此自责,您为了此次南下已是尽了心力。虽然我们并未赶在洪水泛滥前到达,大人却可以发挥所长,尽力保这开封百姓往后十数年甚至数十年不再受水患滋扰。如此想来,大人又何来晚到之说?”

    闾丘懿闻言面色一动,缓缓笑了开来,叹道:“秦先生所言甚是,某与其在这里自责愧疚,倒不如早一日赶到开封,也好早一日解了开封的危机。”

    “大人所言甚是。”卫雍也笑着颔首。

    众人便在这砀山县中做了短暂的停留,第二日天未明便再行出发了。

    车队又是连着行了四日。

    这一日午后,闾丘懿掀开车帘向着在前方骑马而行的卫雍唤道:“卫将军,我们距离开封还有多远?”

    卫雍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调转马头,缓步行到马车身侧,低声回道:“大人,我们现下已经进了归德府的地界,想必傍晚时分便能到达府城了,过了归德府再行上两日,便就能到达开封府的杞县了。”

    闾丘懿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卫雍笑道:“这几日辛苦卫将军了。”

    卫雍忙侧过身拱了拱手,回道:“大人客气了,护卫大人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闾丘懿闻言笑了笑,却将车帘放下,坐了回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