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远光手上动作一顿,浅笑,道:“君公子并没有必死之罪,仙门如此,确是过了。”

    “但除掉我,不是更安吗?”

    易远光收回手来,面上笑容温润,正对着君寒,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非人之道,非妖之道,乃是众生之道。凡是生存于这世上的生灵,都有他活下去的意义。”

    君寒当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此言道得温润,也平缓,却不知为何,一传入君寒耳中,便如利箭一般,瞬间刺穿了他的心扉。

    以致他冰凉了多年的心忽而涌起了鲜血的温热。

    温得他眼眶乍然一湿,将要落珠,却被他强硬的收了回去。

    那迷糊鬼却又摸索起来了,一边摸还一边嘀咕:“哪去了……你醒了得赶紧缓和一下伤势……怎么找不到呢?”

    “在我这。”君寒平漠道。

    “哦,”易远光便收回手来,戏笑着责道:“君公子真是坏心眼,早拿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通好找。”这番话才落,他的语气转而又关切起来了:“虽然有益于伤势,但毕竟是酒,可别喝太多。”

    “嗯……”

    ——

    当时若非他,君寒大概早就被仙门除掉了吧……

    ——

    梦里的景象总是飘忽不定,此间不见有结,画面却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转成了铁麟军围攻崆峒时的情景。

    当时正值初冬,才降了第一场雪,空气并不十分凛冽,薄雪却凉入心扉。

    易远光仍旧是那般黑衣,缚眼的也是一如既往的白绫,他独身站在崆峒山可通门派后门的小道上,背临着一座六棱小亭。

    当时铁麟军驻扎在山下,君寒独身登上山来与他在亭中会面。

    他笑容如旧,却似破碎的镜影,再无法坠出昔年那温暖入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