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庄子的花确实开得很美,一眼望去,那半面山都是姹紫嫣红的。

    楚熹前几日得空就跑来看,她很严谨的比较过,在黄昏将至时,晚霞会给这些平凡无奇的野花染上一层绚烂的颜色,像一把轰轰烈烈的大火,气焰嚣张从山顶一路烧到山脚,日落之后,浓蓝似海的夜幕便将大火熄灭,剩下沉寂的一片漆黑。

    再过不久,山脚下的水渠附近就会有流萤出没,无数绿色光点漫天飞舞,映照着小桥流水,树影幽幽,孤男寡女处在这样暧昧的气氛里,陌生人也要产生三分情意。

    你就说老爹这主意浪不浪,漫吧。

    他能把晋州都督的嫡女娶回家真的是全凭实力,楚熹想不服都不行。

    “小姐,这眼看着都快酉时了,薛统领怎么还没来。”

    “急什么,我和他约定的酉时三刻。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放心!万事俱备!”

    楚熹坐在山脚下的亭子里,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她对自己今晚的告白计划有着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到时候你就看我信号行事,千万别拖后腿。”

    冬儿竖起三根手指头又要发誓。

    楚熹给她按了回去:“少来这套,我信你个鬼。”

    冬儿做过一次叛徒,很大程度上失去了楚熹的信任,她讪讪一笑,还是想戴罪立功:“我去前面等着,瞧见薛统领就来给小姐报信。”

    城南庄子是楚家的私产,城主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每到暑伏就会过来小住一阵子,山上那些花,遮阴的树木,瓜果田地,亭台楼阁,都是为着她预备的,但她过世后,府里人便不常来了,一晃多年,这庄子明显没落了,和寻常农庄没什么两样,放眼望去,地头上还有不少佃户在干活。

    那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楚熹想到薛进之前说,他是兖州人,家中也是靠务农谋生。

    可光看薛进的外表,怎么都和农户联系不到一块去,甚至有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意思,而且听他讲话,像是读过书的,那他家里既不用他出力气干活,又能供他读书,想必不算很穷苦。

    楚熹其实有些好奇他为什么撇家舍业的跑到安阳来。

    要想为国为民做一番大事业,兖州分明是更好的选择,听闻兖州有数十万帝师镇守月山关,安阳……恐怕连一万都得使出吃奶的劲硬凑,无需比较便知道哪边容易混出头。

    如若楚熹再往深了想一想,或许就会发觉薛进来意不善,生出一丝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