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敢说天子的不是!

    “应状元真会说笑。”颜荔露出假笑,梨涡浅浅,“不过您今日所言,想必很快便会被传扬出去,届时满京皆知……”

    她鸦睫轻颤,佯作无措:“小女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轻叹一声,颜荔杏眸泛起水雾:“若是我继续抛头露面,将状元郎的身份置于何地?可若不然,又如何报答裴公子多年的栽培之恩呢?”

    应策黑眸凝视着她:“应策并不在意那些虚名,姑娘放宽心便是,只要你能过得舒心自在,我怎样都无所谓。”

    颜荔心中涌上一股窃喜:“哦?应公子此话怎讲?”

    应策道:“不瞒姑娘,昨日我曾与裴公子聊起你来,他已然同意,将你送到应府,做我的贴身侍女,为时半年。”

    凤眸眼尾微微挑起,他低笑道:“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后,外人只会以为,我心怜姑娘,所以才将姑娘接入府中。如此一来,姑娘仍然是烟波阁的人,可继续报答裴公子,也不曾拂我半分面子。”

    颜荔:“……”

    果然是她想多了!她还天真地以为,应策会大发慈悲径直给她赎身!

    偏偏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好听,委屈自身,处处为她着想一般,颜荔只得忍下这口闷气,面上带笑道:“难为公子想得如此周到,颜荔感激不尽。”

    应策道:“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应策应该做的。”

    颜荔闷闷不乐地饮酒,皇家行宫的美酒甘醇甜香,可她却没那个心情细细品鉴,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头脑有些眩然,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

    她面若桃花,杏眼含雾,伏在桌案上歪着头看向应策。

    四周皆是宾客,文武百官、达官贵族,是圣上犒劳官员,亦是天子的家宴。

    应策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虽仍戴着新晋状元的桂冠,但到底不敢造次,只是侧转过头,压低声音问:“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却没想到颜荔忽地扯住了他的衣襟,应策愣了一下,下一瞬便被她拉到面前。

    两人咫尺相隔,呼吸相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尾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心口猛地一窒,应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