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浪潮一起响起的声音在推进着,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一股难以匹敌的锋锐。

    咔擦声就快和乙齐游动的身姿重合了,鲛人姑娘的眼睛依然像是失去焦距一样大睁着,失魂落魄的摆动着。

    光点终于和乙齐碰撞在了一起,一张张细密的小口精准的咬住了乙齐下半身的鱼尾,两相对撞,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脆响,激起铺天盖地的水花。

    随着小口的出现,下面的光点也现出了真身,是一条条长得十分丑陋,用丑陋形容都不恨确切,令人作呕的小鱼。

    不同于一般鱼儿娇小玲珑的体态,飘逸柔和的面孔,这种灰黑色的鱼类有着和人类老人类似的面孔,极大的眼球流出腥臭的脓水,鼻子像是被大刀劈砍过还没愈合一般,有一个小小的窟窿。整张面孔上只有那张口器,有着莹莹发亮的玉色,透出一股致命的锋锐和美丽。就像是开在万丈深渊最中央的天山雪莲一般。

    鲛人一族坚硬的鳞片像是纸糊的窗花一般,在这锋利的鱼嘴面前被瞬间层层破开,乙齐痛叫一声,放大的瞳孔终于收缩了回来,慌不择路的想要从这数之不尽的小恶魔中逃离开来。

    然而这鱼很显然不只是长相丑陋而已,那张比铁铸铜打还要坚硬的口器,硬是咬定了她不松口,令乙齐疼痛难忍。她抬眼望向远方巨大的水龙卷中包裹着的亮光,双眼已经有些模糊,那致命的光亮甚至比原先,还要更加的吸引人。

    意识在清醒和沉沦之中反复,光芒似乎在指引她,而不停增加的疼痛感,又在一点点的将她拉回现实。

    金色的血液在漆黑的海洋中央格外的令人瞩目,像是绽放的金色莲花一般。有一些沾染了,或者是喝了乙齐的血液的小鱼,在缓慢的发生着奇异的蜕变,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中的那种功法涅。

    流淌着脓水的眼球缓缓闭上,灰黑色的身体向紫色转换着,光滑的皮肤上生长出排列整齐的鳞片,边缘泛着和乙齐的血液一样的淡金色,鼻子上的大洞愈合了,在头部与身体相接的部位长出了两片很宽厚的腮。看上去不仅不再丑陋,反而透着一股迷人的贵气。

    这种变化像是疫病一般传播开来,最开始只是啃咬到鲛人姑娘的那一些小鱼,在第一批变化快要完成的时候,它们余下的好似见到了王者一般,都在水中颤抖着不敢动弹丝毫,那些变化之后的大鱼也不再啃咬乙齐的血肉,反倒是退开有三尺有余,形成一个圆形的圈子,低下头向中央趴伏着,大嘴紧闭。

    乙齐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失去了,恍恍惚惚的说了一声:“带我去前面那个地方。”

    这些不久前还在攻击着她的生物,此时竟是如同听话的家犬一般,一群小鱼聚集起来,将鲛人姑娘拱卫在中间,劈波斩浪的向着水龙卷游去。

    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大水龙越发的接近了,乙齐身上的裙装自带的防御方术展开来,一层稀薄的白色光幕凭空出现,豆大的水点子打在上面,像是一块又一块沉重的石子投入池塘一般,一时间如有万峰齐来。

    下面的小鱼们却好似丝毫不受这乱入船的白雨影响一般,结成的阵仗拱卫着中间的乙齐纹丝不动,特别是中间变化最大的几条,俨然已经成为了鱼群之王,在暴风雨中交替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鱼船和龙卷终于碰在了一起,从远处看来,就好似一颗小小的鹌鹑蛋,被一座沉重无比的八架战车碾压了过去一般。

    然而视觉上的弱小,却不代表了这群丑陋的生物的真实实力。包裹着鲛人姑娘的白色光膜被水压压成了牧国人冬天压在大雪之中的羊肚包,看上去岌岌可危。那群鱼领头的紫色大鱼却张开雪白反光着的利齿,迎着与天相接的庞大水浪,直直的啃咬上去。

    奇怪的是,这水本是无形之物,但在这锋锐如寒刀的口器面前,如同放置多年的宣纸,黄而脆弱,显得这样不堪一击。一撕一扯之间,瞬间便支离破碎。

    里面的光点像是感应到了保护它的龙卷的消失,左右颤抖着震动起来,在所剩无几的水浪中躲避着。此时的乙齐略微有了一些精神,双手结印召出一层淡金色的水雾浇在身上的伤口上,血肉便开始缓慢的生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