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卖声抑扬顿挫彷佛歌唱也似。

    也有人身着长袍手臂下夹着皮子褡裢,许也就是宋代的“公文包”。

    李寇油然想起在机关培训期间见过的老干部上班,多也有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匆匆赶路的。

    也有人拿着荷叶包,缩着脖子匆匆在河堤上跑过,口中忙不迭塞些吃的。

    又有早起的小娘子叫道:“卖馎饦的,你且莫忙,沽我三碗。”

    又有门扉吱呀打开,里头踉跄出来几个勾肩搭背的浪荡子。

    李寇原当是什么酒肆茶馆,定睛看时才知那叫勾栏瓦舍。

    这他倒是知道的,小妹曾说宋代的市民经济的确发达,勾栏瓦舍几乎相当于现代的麻将馆KTV,多有有几个闲钱的,宿醉于勾栏瓦舍之中,彻夜不归,天明结伴而去,深夜又呼啸而来,不独在东京汴梁,宋朝的城市里都有这些东西。

    李寇又往远处瞧,这时他把河堤上的人家瞧个正准。

    河堤东侧高门大院成群,对着河堤开着门,大都是黑色的漆底,上头订几排亮锃锃的泡桐般钉子。

    那应当是富商官宦家的居住区。

    河堤西岸却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只是要比东岸人口拥挤。

    叫买馎饦的,清早出门蹲在河堤上,双手拢在长袖里瞧着喝道里笑嘻嘻指指点点的,看都不是什么闲人,穿着不是平凡,而是寒酸。

    原来这一河之隔住出了两个天地。

    东岸的富商官宦家高门大院,院里灯光彻夜不绝。

    西岸便是北宋时期的平民区,多是在城市里求存的寻常人家。

    忽然,两岸人家齐齐指着李寇一起哄笑。

    李寇闪身往旁边一躲,只听滋滋一阵响。

    原来不知谁家小儿七八个,竟悄然自桥上两侧蹑到上头,大的约莫七八岁,小的也才三五岁,几个排成一队,年岁甚小也不是富贵家境,都穿着上身一条短打般黑乎乎泛着光的短衣,下头一条臃肿的厚裤子,此刻都解开了腰带一个个嬉笑着,贱么西西的,竟偷偷冲桥下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