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节三年,霍成君与刘病已行完诸多礼节后,刘病已便闻讯往兰林殿而去,直至夜晚也未回到椒房殿,只是命一个小太监过来传了句话,只说今晚不过来了。

    霍成君明知自己不必等,也等不到人,却还是不自觉地立于窗前,“小姐,有何烦心事,陛下至兰林殿想必也是让张婕妤留下的。”云岭在霍成君身后问着。

    霍成君转过头,“你们俩不也还未歇下,我倒不是为陛下这事而烦,红颜终有老去时,宫中新人不断,我哪有日日都能得到陛下恩宠的,心中最优之事不过是霍家的将来,也不知他们可有收敛些?”自己在宫中无功无过也就如此,可霍家呢,刘病已的那块心病终还在。

    “小姐,陛下对霍家已经这样厚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姐不是也托了龙额侯多照顾着些公子吗。”云岭不知朝中事,只道刘病已所给的都是他真心的,那诏书上一句句的言语,都是那般真切,一个小丫鬟如何能知背后意。

    “恩越重越该小心,奈何不知霍府有几人知,那日晚宴见了母亲之后,她未再入宫,不知是真听了我的话,还是又有什么事?”霍显平常恨不得日日入宫,可最近几个月,霍显已经鲜少入宫了,心里总是免不了猜疑。

    云瑟合上了霍成君身后的窗,“魏大夫之事后,夫人兴许想明白了,小姐也不必这样忧愁。”云瑟与霍成君想的是一样的,而从某些事而言,云瑟要比霍成君更懂霍显。

    霍府中,一片宁静,而长安城中一处占地甚大,华丽非常的宅邸中,依然笑声盈盈,府中灯光未灭,明珠照亮夜,此处正是霍家兴建的别院,规格与府中装饰远远超过了规格,堪比皇室之人,霍显却浑然不觉,这样的深夜,与霍显在一道的还有冯子都。

    自冯子都与霍显献上那计谋后,更是得霍显喜爱,霍显之所以这么些日子未入宫,不过是因为冯子都让她放松刘病已对她的防备罢了,如今的霍显,对于冯子都之言,十句总有九句会听从。

    一处处往内探,竟发现两人还在一事之中,风吹动帘幔,帘幔的舞动缠绕,好似榻上的两人笑语在旁,却是那样刺人心骨,缠欢中,霍成君的叮嘱早已飘在云端外。

    这所别院,有的不止是在夜风中的糜烂,还有白日里,那早已可比宫中御用的车辇,嘻嘻哈哈的一串串声音早已传出别院,而婢女奴仆牵着五彩丝线一同挽着霍显在别院中游玩,毫无顾忌,这样的事,朝中的刘病已早已闻之,而霍家却未有人察觉,他们会害怕魏相的报复,可事后几日,又立马将这些是抛向脑外,尤其是,不再有人提及之时,早已慢慢遗忘了这些事。

    时间从不顾世间何时,一点一点向前流走,散了冬雪,来了春风,又使柳枝再飞扬,拂皱一池春水,长乐宫池畔,霍成君入宫后,年年春日都爱在此坐坐,与上官幽朦把话宫闱家事。

    “幸好云屏在,也未出什么事,张婕妤那孩子已经满月,华婕妤又诞下一位公主,病已如今满心欢喜,我看你心中的事可搁置了。”上官幽朦看着霍成君眉宇间散不尽的愁,总想宽慰她几句。

    “宫里现在一片喜气,你看还添了敬武,她与奭儿两个人倒也投缘。”霍成君脸上泛着慈母的爱,“正月十三那日,陛下一整晚都在长定宫。”霍成君的一句话,却让上官幽朦脸上多了几分急促。

    “正月十三是平君的祭日,长定宫自你入宫后,病已再未进去过,这会又是为何?”这样的不同寻常,总是可以轻易地引起猜测。

    霍成君看着池塘边与敬武玩耍的刘奭,“他心里畅快便好了。”霍成君能猜出几分,也相信上官幽朦心中也有个数,只是都未说罢了,忽然转头,“幽朦,昨日敬武说她在长门宫时,有个对她甚为照顾的小宫女,大概七八岁的模样,敬武想将那人也一同带过来,你看这可行?”

    “这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了,敬武这孩子是机灵,可在长门宫中长大,年纪虽小,心思却不少。”敬武的防备心要比同龄人来得多,而对于宫人她总是有意避着。

    “她在长门宫受了不少苦,陛下对她也甚是怜爱,我想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她与平君当年小产的那个孩子同龄,才会如此遭陛下心疼。”霍成君的目光深深锁着敬武,刘病已每次看到敬武的时候,目光中总会带着几丝悲哀,而后又转为庆幸,一点一滴都逃不过霍成君的眼睛。

    “听说病已好些日子没到椒房殿了?”

    “有多少日子我还真未算过,自他去过长定宫后,就不常来椒房殿,有时过来也是看看敬武……”霍成君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好似她与刘病已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敬武,这样的局面恰恰是霍成君最不愿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