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夜,韩增半醉半醒间,一曲剑舞,潇洒大气,剑锋所指之处,散落了残留的枯叶,吞一口酒,飞身旋转出剑,韩增不知舞了多久,只知最后是在仆从与琵琶的搀扶下,回到了房中,朦朦胧胧间,琵琶好似照顾了他一夜,他怕剑锋太过凌厉,那剑气伤到了不远处的琵琶。

    “侯爷有分寸,琵琶未曾伤到,昨夜饮酒过多,可有头疼?”昨夜的韩增很不一样,退却了平日的孤冷,一招一式间,却是英气逼人。

    “承蒙姑娘照料了,韩某人该没有冒犯姑娘之处?”韩增难得如此紧张,在战场之上,他是铮铮铁骨;在朝堂之上,他进退自如;可在情字上,他只是一个羞涩的男孩,面上已浮现一丝红晕。

    琵琶掩嘴而笑,轻轻摇头,“侯爷,留琵琶在府中照料如何?如今琵琶也是无处可去,侯爷收留琵琶在府中做个丫鬟可好,这侯府也不能没有一个女子打理。”

    韩增略一犹豫后,才道:“怕是委屈姑娘了,姑娘放心,姑娘的住处已在安排。”韩增始终还不习惯,与一个女子共处一室,可他却忘了,与霍成君在一起时,何曾有过这种不自然,而昨夜的醉酒又是为谁,他心中亦是明白。

    宣室,自张章与刘病已提了韩增与霍成君之事,他不自觉间对韩增也留了个心眼,虽然昨夜,韩增已表现得尽量淡然,可细观察也知,他是在借敬酒,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而眼神却又会在偶然间飘向自己身旁的霍成君。

    当刘病已听到韩增昨夜醉酒的消息时,心中的防备更甚,“摆驾长乐宫!”

    上官幽朦在看到刘病已一脸严肃时,只当是出了什么事,忙相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幽朦,你实话与我讲,成君与韩增可有何过往?”

    上官幽朦被刘病已的话问得一愣,挥退了下人,“成君、韩增与我不过是幼时玩到大的玩伴”,韩增昨夜的情形,上官幽朦也看在眼中,就连她都看出了不对劲之处,况且刘病已,此时,也只得将自己拉上,“这事,早前我便与你讲过的。”

    “那当时韩增与霍家没有联姻,成君是如何想的?”至今忆起,霍成君好似就是在韩增拒联姻之后病了的,若是有心将一切联系起来,那便什么都能挂上钩,刘病已此时便是如此。

    “病已,你是在乎成君的,所以才会有此问,不论当时如何,现今,成君已是你的皇后,她心中也只有你,这些往事,你难道还要揪着不放?”话已至此,上官幽朦若还猜不出刘病已的心思,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可这话在刘病已听来,就是当初霍成君也是想嫁韩增的,这让他心中很是不痛快,如上官幽朦所言,他早就开始在乎霍成君了,当许平君离世后,霍成君陪他忆平君,宽慰他,逗他一笑时,刘病已对她已消了防备。

    之后,得知她要嫁给自己,刘病已是恨的,恨霍家的处心积虑,恨霍成君先前那些指不定就是为了那一个虚名;可碍于霍光的颜面,刘病已还是宠着霍成君,而到了广川,她被刘去带入广川王府时,刘病已心中的担忧一刻未停,那时,刘病已就明白,霍成君他已经放不下,只是尚有执念在心中。

    正因为在乎,所以刘病已看不得霍成君与韩增之间的那种默契,看不得韩增不顾旁人的相护,据刘病已所知,韩增护着她已不下三次。

    “我知道了”,刘病已未过多停留,之后与上官幽朦的谈话,也是心不在焉的,应付几声,就往兰林殿而去。

    “陛下莫非觉得妾身唱得不好听?”张婕妤早就看到了刘病已的走神,可还是忍着心头的疑虑将一曲唱完,然而刘病已却还然位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听到张婕妤的声音,刘病已方放下心头之事,“阿筠唱得自然是好的”,微微上扬的唇角却看不出喜色。

    “陛下就会哄妾身,妾身前几日路过梅园时,看到花苞已起,陛下知道的,妾身喜欢梅花,可能陪妾身去看看?”既然梅花是刘病已儿时的那个记忆,张筠柔就想以这花唤回他对自己的留恋,不论如何,现在那个梅下之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