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胜、张塑见到霍成君之时,满脸皆是伥然,拜而道:“陛下此番调任,动的皆是霍家之人,连霍禹与范明友也未能逃过,经此,霍家已元气大伤,手中已无什么兵权,皇后娘娘已然为霍家在朝中最后的希望,今日离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调回长安,皇后娘娘自己千万珍重。”

    刘病已一道道圣旨中,霍禹自不必说,邓广汉、范明友、任胜皆是霍光的女婿,霍成君的姐夫,而张塑乃是霍成君的姑父,王汉是霍成君姐姐之女的夫君,霍光的孙女婿,这些人不是被夺了兵权,就是贬谪离长安,刘病已的用意已然明了。

    “陛下要做之事我阻止不了,只有一句话,姑父与姐夫在外边千万不要有别的心思,调离长安未必不是好事,省得让这些纷乱看烦了眼,我在宫中好歹还是皇后,况又有幽朦照看着,倒不必挂心。”刘病已这么做就是在逼霍家。

    一系列动作后,刘病已终于又到了椒房殿,这一次,霍成君忍不住问出口:“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若是不想再用霍家之人,一句话,我去与霍家人言,放下手中的兵权,卸去朝中的职务,何苦需陛下这样费尽心思,剥夺了霍家手中的权!”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朝廷中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你只需将后宫管理妥当,将奭儿与敬武照料好便可,你既已是大汉皇后,就该忘了霍家女儿这个身份!”刘病已看不得霍成君为了霍家的事与自己较劲,刘病已曾也挣扎过,要不要为了霍成君而轻饶了霍家,可最后他还是选择继续自己的行动,一来霍家在朝中势力太大,对于自己的皇权是个威胁;二来许平君的仇他不能不报,这份仇恨的种子埋了那么多年,隐忍了那么多年,霍光不在了,他终于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不能放过;三来,霍家确实太过猖狂,不治不行。

    “陛下忘了我也姓霍吗,陛下,求求你收手吧!”霍成君无力地跪在刘病已面前,饶是她知道刘病已会对付霍家,却没想到他会把霍家所有人的权都给慢慢夺走,留下一个空壳子,霍成君开始慌了。

    “如果你真想我给霍家留一线生机,就在后宫中安分些,不要打奭儿的主意,成君,我不想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已经与你母亲无异,明日随我一同去上林苑围猎。”刘病已是不忍心的,可当得知霍成君一而再地纵容霍显见刘奭的时候,心底的怀疑又开始渐渐升起。

    刘病已却不知他的提醒,已经刺痛了她,“原来陛下就是这样想我的,好,从今后我做陛下的傀儡便是了,只要陛下能饶过霍家,给霍家留一条生路,我霍成君日后再不见霍家人!”霍成君强忍着泪,比跪在地上的膝盖更痛的是她的那颗心。

    第二日,霍成君便随着刘病已一同去了上林苑,这座皇家林园之大早已超出霍成君的想象,可再大也不及她心底的苍凉,她亲眼看着刘病已亲密地教着张筠柔把弓,看着张筠柔娇羞地将水果亲手喂入刘病已口中,看着本该站在刘病已身边的自己,此时却只能站在身后看着他们互相依偎,霍成君不禁怀疑,刘病已让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上官幽朦站在霍成君身旁,就算远离了刘病已与张筠柔,霍成君眼中的方向还是在刘病已之处,上官幽朦如何也想不明白,几个月前尚好的两人,会这样疏离。

    “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不是吗?”

    “你还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成君你会后悔的。”上官幽朦无奈,却也不想看到霍成君这样满目的忧愁,比自己更甚。

    “或许他会恨他自己,幽朦,到底他对我有多少利用我还是不忍伤了他,就这样吧,如今至少我还可以看到他,他至少还愿意见我。”霍成君湿润了眼角,嘴边却牵扯了一抹笑容,转身而去。

    在霍成君转身的瞬间,刘病已的目光也移到了她的背影之上,张筠柔很识趣地离开了刘病已,“婕妤为何要走?”

    宫女不解,张筠柔却清楚,“我来不过是配合陛下演戏的,看戏之人已去,何必再留在习场上,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这样才不会让陛下厌了。”

    刘病已也确实如张筠柔所言,他只是在用他自己方法,用他的疏离在警告霍成君,千万不要做什么糊涂事,他怕她经不起自己的宠,可是却忘了她的一颗心正被他的一举一动撕扯着。

    “这个当口,你怎么就这样与病已说话?”上官幽朦从霍成君口中听了始末,着实惊着了。

    “你也觉着我不该理,我也是这般想,可那些都是我的家人啊,幽朦,我做不到,从今往后,你不要再理霍家的事,我怕会连累了你。”

    上官幽朦不语,霍家除了霍成君,她也没有什么可再关心之人,自自己入宫,为霍家做的已经不少,该还的也已还清了,此时,上官幽朦也不会再为霍家多说什么,霍成君都无能为力的事,自己又如何能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