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大手一挥,免了众人的礼,“皇后心念大将军,吾陪皇后一同前来探望,何罪之有,大将军在何处?”如此也不意外,毕竟霍家也是嚣张惯了,况霍显与霍禹都以为自己的皇位是霍光给的,目中无人也是正常。

    “谢陛下,大将军在房内,陛下与皇后这边请”,这会儿,霍显却是客气了起来,虽是带着几分得意的,而身体也向着霍成君靠近。

    霍显的举动,刘病已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松了牵着霍成君的手,由着霍显在后边与霍成君在一起。

    而霍成君没有刘病已这般多的心思,没有霍显的这些得意,看到霍光无法迎驾,只当他是病重所致,满腹忧心,又见霍显在身旁,未见霍光已相问,“母亲,爹爹他究竟如何了,不是说只比平常厉害些,怎的无法下床了?”

    霍显无法解释,虽说病来如山倒,霍光又是这把年纪,的确会严重些,可远还每到那地步,只不过霍显自作主张,未将刘病已与霍成君要来之事与霍光说。

    刘病已在前边听着霍成君相问,回头也撇过霍显脸上的尴尬,她什么都未解释,却是让霍成君更着急了,“成君,既然来了,自己见到了便知了,若是御医无能,竟让大将军病重至此,吾回宫定当处置”,刘病已的话不轻不重地飘入霍成君耳中,他知道自己在,霍显是解释不了什么的。

    不一会儿的时间,三人便到了霍光房中,霍光听下人来报,刘病已已至门前时,却是惊着了,方下床,人已在面前,不过不论心中如何,面上依旧未显慌张,不过一个君臣之礼,刘病已还十分客气地相扶免了。

    “劳陛下与皇后娘娘亲来,乃老臣之过啊”,霍光始终没有忘记眼前的人是大汉的主人,他早已不是需要自己指点之人了,丝毫不敢有所疏忽,心下也了然这一切,不过是霍显自作主张,“陛下恕罪,老了,不中用了,拙荆怕老臣这身子吹风冻着了,才未来报,无法迎驾。”

    几句话,霍光将霍显难以对霍成君说出,在刘病已面前暗自得意的事讲得一清二楚,同时也观察着刘病已面色的变化,每一步一如往昔那般谨慎。

    “霍夫人如此做也是应该的,大将军的身体可事关我大汉社稷,怎能有所闪失呢?况且皇后可日日担心着大将军”,刘病已也看得出霍光的探查之意,却把焦点转向了霍成君,他本意就是陪霍成君来的,不想这些事扰了霍成君的探望之意。

    霍成君一进门,霍光的目光就注意到了,只不过如今身份各不同,没有刘病已的话,霍光也不敢擅自与霍成君说什么,君臣二字终大于父女,“听闻皇后娘娘也病了好些日子,可是好了?”霍光病中,从御医口中得知,霍成君受了寒,许多日子未好,自然想起那年冬天,她着了凉,一病就是好几个月。

    “吾看府中景色不错,大将军不介意吾至这府中到处走走吧?”刘病已摆明了要给霍光和霍成君让地儿,霍光也乐意,道一声谢,便命管家带着刘病已好好走走,打发了霍显,房中也只剩父女二人。

    “扑通”一声,霍成君跪于霍光跟前,“爹爹,女儿不孝,爹爹病重也无法亲封汤药至跟前”,霍成君眼中满是愧疚,即便霍光没有那般严重,可消瘦的身形与更添沧桑的容颜,还有那已被白色染遍的发丝,每一样都触动着霍成君内心的那根弦。

    “快起来,不怪你!”霍光双手连忙扶起了霍成君,他想得到霍成姝走后,有得知自己抱恙在身时,霍成君心中有多少焦灼,“你自己的身子如何了?”消瘦的何止是自己,她不也一样。

    夺眶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女儿都好了,爹爹也要保重啊”,千言万语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成君啊,爹爹终有这一日的,你好好的,爹爹也就能闭上眼了”,霍光最担心的就是霍成君,君威难测,刘病已的心思那般深沉,真真假假有几分,又有谁辨得出。

    霍成君拼命地摇着头,霍光牵着她至一旁坐下,“听爹爹说几句体己的话,爹爹知道你出来一趟着实不易,有哪一日,爹爹若不在了,陛下待你若不薄,便不要再理霍家之事”,入宫的目的本是让她保霍家,可事到如今,自己也有些无能为力,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成君啊,爹爹悔了,悔不该让你入宫,否则你我父女相见也不会这般难,若是嫁给韩增、张安世之家,你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嫁给韩增,不论日后霍家怎么样,也无人敢动她;嫁到张家,凭着这么多年的关系,张安世定不会让霍成君受了委屈。

    “女儿不悔,霍家是爹爹苦心经营了大半生的心血,女儿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了,况陛下待女儿也不错”,霍光的话她都懂,却也悲叹无人能让霍光好好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