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时如同离宫那般,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不同的是,刘病已陪着霍成君回了一趟霍府,这也是因为在路上听闻,霍光病了好几日,一直未见大好,霍成君放心不下,心想:既在宫外,为何不去霍府看看父亲,便央求着刘病已让自己先回霍府,再回皇宫,岂知刘病已不仅爽快答应了,还亲自相陪。

    霍成君自是满心欢喜,而韩增见两人至霍府后,便转身回了侯府,人已在霍府,霍光自然会好好安排,定不会让两人有何安之虞。

    霍家守门之人自是认得霍成君的,对于刘病已不甚熟悉,可看到霍成君与他一同出现,模样又不似宫中太监,加之先前刘病已来过霍府,怎么着也有几分印象,在霍成君点头示意下,忙将人请入府中,另一人又去通报霍光。

    “大将军在何处,吾与皇后一同去看望大将军便是。”刘病已也不拿大,看不出有什么皇帝架子,大有一副亲自看望功臣的势头,下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况这可是蒙陛下圣宠,高兴还来不及,哪还能拦着,当然前面去通报之人也走得更快了,不论怎样,总得有所准备吧。

    刘病已知晓前面之人的心思,也未加阻饶,缓步而行,至霍光房前时,霍光已然起身,立于门口相迎,只不过停留在刘病已身上的目光总不及身后许久未见的女儿来得炽热,只可惜依旧不能失了礼数,如今,他们已是君臣有别。

    “大将军不必拘礼,成君听闻大将军病未愈,便想着来看看,莫不是我扰了你们父女相聚?”刘病已和颜悦色,看着渐渐老矣的霍光,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霍成君,“进去说话罢。”语罢刘病已便在霍光的带领下,步入院中。

    刘病已头一遭至霍府正院,第一次是在霍府花园;后来皆是在霍府大厅,如今这正院之中,却是比外边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大将之气;刘病已的陌生,对于霍成君来说是那样的熟悉,只是自己已极少再能感受到家里的温馨。

    “爹爹,身体如何了?”一入院内,茶未奉上,刘病已方落座,霍成君便等不及地跑到霍光身边,挽着霍光的手臂,一阵嘘寒问暖,霍成君只觉上次一别后,霍光好似又苍老了几分,在霍成君眼中,父亲总是硬朗的,却不知而今于要被病痛缠身。

    霍光豁然一笑,笑意早已在眼底荡漾开,“陛下在此,不可没了规矩,为父自然是好的。”霍光也知自己如今的模样,说是好的霍成君也不会信,可作为父亲,这却是他最愿意对女儿所言的说辞,其实,当看到霍成君脸上的关切时,霍光心头骤暖。

    父女两言语间,下人已备茶奉上,刘病已捧一旁的茶盏,轻呷一口,“既是陪成君而来,便不必顾及这般多的规矩,我在此,你们若是不自在,我到别处走走便是。”说着刘病已将手中茶盏一放,倒真欲起身离去了。

    幸而霍成君眼明手快,连忙转头对刘病已道,“陛下明知成君不是这意思。”娇嗔的样子,只道是一个被丈夫宠溺着的女子。

    当看到女儿这样子时,霍光的目光更多的是注视着刘病已的反应,只见刘病已依然笑容拂面,那颗心终是放下了几分,双手作揖,“陛下,成君早前被臣宠坏了,若有何不周之处,还请陛下海涵,多多教导便是,不过成君心思单纯,绝无别的意思。”霍光也只想多为女儿说几句话,好让女儿在深宫之中的日子好过些。

    刘病已面色未改,笑着点头道,“成君是何等人,我心中自有定论,大将军乃国之栋梁,好生养病便是。”

    “陛下,意欲如何处置广川王?”话已至此,霍光自知不必再多言,而他虽因病在家,可朝中之事依旧挂心,况这次广川之行,刘病已与霍成君也一同去了,通过心腹传来的书信,霍光也知,刘病已十分清楚,刘去犯了何等事,便想着听听他究竟会如何对待刘去这位皇叔。

    刘病已皱了皱眉,半晌未答,霍成君知两人要讨论政事,只道要去看看母亲,便离开了,其实更为重要的是,霍成君已然听到了霍显在外边的声音,霍成君怕霍显又说了什么不敬之言,不但得罪了刘病已,更会加重父亲的病情,霍光为何会病来如山倒,不外乎霍显的所作所为,使霍光气急了。

    刘病已自然不会阻拦,点头便让霍成君离开了,待房门重新合上之时,院内只剩刘病已与霍光两人,“刘去之事,吾还未知该如何处置,虽说他所做之事不可原谅,可好歹吾也要喊他一声皇叔,倒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大将军以为该如何?”这个难题,刘病已再次抛给了霍光,犀利的眼神注视着霍光。

    “陛下方从广川归来,其中缘由定比臣清楚,臣相信陛下自有公断,陛下如何决断,臣绝无异议。”霍光想刘病已表明了心迹,毕竟在朝中风雨几十载,不想回答之事,自是有法子将球滚回去,一如现在,霍光还是将这个问题交给了刘病已。

    霍光也趁着此时,想刘病已讲了他不在这半月的日子里,朝中发生的那些事,当然与刘去之事想比,朝中的那些细碎事,都是些小事,有这么几个人在朝中坐镇,对于他们的处理,刘病已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其实不过是霍光例行汇报罢了。

    霍成君自房中而出,便见到了赶来的霍显,霍显这么着急,不过也是因霍成君,见她缓步向自己走来之时,霍显心中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