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至掖庭,廷尉忙上前,皇帝亲来,是福不是祸,怎能不紧张,于是乎,小心翼翼地相随左右。

    刘病已似乎对这一室的紧张视若无睹,挥挥手,“众卿各自相忙便可,吾来此随意看看耳。”语毕,还真随意走了起来,可底下人哪敢就此离去,一个个面面相觑,望着廷尉,希望他能给句话。

    廷尉也不知陛下来此究竟是何用意,自也不敢随意让他们离开,只是让众人立于原地,而自己则跟随着陛下。

    刘病已先前与张贺交好,而张贺之前正是这掖庭廷尉,当然,随着好兄弟刘病已一跃为皇帝,张贺的官途也是扶摇直上,早已离开了掖庭,而如今的这位廷尉便曾是张贺的心腹,自也知晓陛下与张贺之间的情分,不知该说什么,便试着与刘病已谈张贺往事,倒还真让刘病已舒了舒眉头,看了看身后低头站立的不安人群,才又道:“退下便是。”刘病已来此,不是为了为难这些人,而是为了另一桩事。

    这边刘病已方至掖庭,那边霍光也已得知这消息,要说霍光也觉纳闷,陛下好端端地去掖庭做什么,难不成因曾在掖庭处事过,前去看望老友,可若说看望老友,大可召其入宫,何必带着大队人马,亲自前去,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命人继续留意着刘病已的行踪。

    刘病已在掖庭时不时往桌下瞅瞅,时不时到角落转转,可谓哪儿不起眼他就往哪儿瞧,时而探头皱眉,时而替衣袍蹲下身子,俨然是在寻东西的模样,如此大动静,跟在身边的廷尉想不发觉也难。

    “陛下可是在寻何物?”廷尉犹豫之后,小心相问。

    闻声,刘病已停下寻找的步伐,“吾有一物许是落在掖庭了。”语罢,一脸可惜。

    廷尉闻此,倒是不自觉紧张起来,皇帝的东西落于掖庭,绝对是大事,忙问:“敢问陛下可是何物,属下也可命人相寻,人多寻到的机会总大些。”

    刘病已略一思索,道:“如此甚好,吾近日发觉常随吾身边的锟吾剑不知何往,念曾于掖庭处事,特来相寻,传吾之令,若有人寻得此剑,官进一阶,赏俸一年,以表吾意。”

    皇帝旨意一下,不论是为了那赏赐,还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关注,掖庭瞬间忙碌了起来,一个个皆开始寻找陛下的这把旧剑,然寻找许久终是无果,刘病已只得失望而回,于第二日早朝颁布召令:

    吾有微时故剑,今不知所踪,念旧时时刻相随,今失之,辗转难眠,众卿可否替吾寻之,若寻得此剑,为官者升官一级,平常百姓若要入朝可封爵,不为官者,赏银百两,聊表吾之谢意。

    刘病已这旨方下,众臣皆揣摩其为何意之时,霍光已得知此乃为何,故时微剑不若故时之人,于是下了朝堂,霍光便下令,为解圣忧,各处侍卫皆出动为陛下寻这把故剑,若寻不到,按军法处置。

    若说皇帝的旨意,发动的是民间之人,而大司马大将军博陆候的话则是动用了军中之力,一时间朝野上下,重心变成了为陛下寻剑。

    邴吉见此,心中大感不妙,忙至霍府劝霍光,“大将军,陛下年少气盛,不过念旧情亦是好事,大将军既已决定成,不如撤回命令。”

    故时微剑,且不论这剑是否真有其事,为的就是说明自己念旧情,一把剑尚不能忘怀,何况是曾经相伴于自己左右的故人,刘病已这分明是借着这把剑告诉天下人,自己要封发妻许平君为后,等于告诉众人,他刘病已不稀罕,更不愿霍家的掌上明珠为后,这让霍光的脸面如何挂得下。于是,霍光一气之下,你既要寻剑,我便如你意,让所有人都替你寻剑,届时寻不到,看你如何收场!

    “为人臣子,自当忧君上之忧,陛下既为此剑而烦,霍某怎能视而不见?”原本还想着成他们夫妻,正愁如何撤火,陛下偏又来了这么一招,这下,自己的女儿若不为后,便是陛下不要的,此时妥协,岂不成了天下人笑话。

    邴吉相劝无果,只得另寻他方,正欲出霍府门时,遇上了从寺庙而回的霍成君。

    “邴大夫,为何满面愁容,可是朝中出了何事?”邴吉至府上,不用猜,霍成君也知道是寻父亲的,他愁容不解,父亲只怕也会有烦心事,如此,霍成君才出言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