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帝白到来,罗千念觉得这山中的日子突然变慢了,不再像以往那么死寂。

    山上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受到了他的影响,也变得有了生机。

    这个小徒弟精力异常充沛,虽然说话不太利索,手上和脚下倒是一刻也没闲着。

    只要逮着修炼的空隙,他就追着山上的珍禽野兽四下乱跑,这山上活物本来就少,仅有的几只也是冬绿从人界偷偷逮回来养着玩的,平日里懒散惯了,猛然动弹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有时候修炼偷懒被罗千念收拾了,帝白就会跑到山门口,对着那结界骂骂咧咧,断断续续蹦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字眼。

    罗千念从来没收过徒弟,更不知道该怎么教徒弟,她原本就脾气不好,生怕自己在教习中一个不小心把这小徒儿打出毛病来,因此尽量让他先从心法开始学习,磨练心性。

    饶是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帝白对自己的畏惧和排斥。

    若说是师徒二人之间何时能感受到片刻的温情,那大概只有……睡觉的时候了。

    比如今日。

    此时天还没有全亮,帝白抱着罗千念的胳膊睡意酣然,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极了一只小奶狗。

    帝白散落的头发蹭得罗千念有点痒痒,她想要抽出手臂,刚一动弹,却被抱得更紧。

    罗千念其实非常不习惯这种亲昵,她一个人待惯了,哪怕是日日相见的冬绿和果灰,也从没有和她这么亲密过。

    世上突然多了一个和她有牵绊的人,她恍惚间觉得太不真实。

    罗千念又躺着发了会呆,直到天色大亮,果灰轻轻推开门,送了水和要换的衣物进来,这才坐起身来。

    她一起来,帝白也立刻醒了。

    醒来后的帝白立刻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像是竖起尾巴的小狼狗,露出凶悍的獠牙,拒人于千里之外。

    果灰看着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的帝白,心里突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啧”了一声,皱了皱眉,说道:“君上,我怎么觉得,小白的五官轮廓……其实长得有点像男孩子。”

    罗千念转过头朝床上看去。

    帝白面无表情地坐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有解脱,有难堪,在心里默默骂道:你们终于看出来啦?从今天开始,本殿下就要告别这身讨厌的裙子了!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